这是一间非常“少女”的卧室，整体呈粉红色，床头摆放着布偶和玩具熊，笔记横七竖八的摊在桌面上，显然，八六刚才在这里寻找着什么。
小顽来到桌前，拿起笔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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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7日
妈妈做的红烧肉好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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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8日
妈妈做的糖醋小排好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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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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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5日
妈妈做的酱肘子好好吃！b（￣▽￣）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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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边勉强可以看做少女的日记，主要记录了少女对美食的热爱和对母亲的崇拜，但是随着之间推移，少女渐渐脱离了天真稚嫩，日记中也多了不少其他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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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日
……
爸爸妈妈越来越忙了，最近都很少回家，好想吃酱肘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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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日
妈妈说他们最近在做很重要的事，如果成功就可以改变历史。虽然我不太明白，不过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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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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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7日
天黑了，有点可怕呢。爸爸妈妈最近是在干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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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8日
爸爸妈妈今晚又不在家，我打算明天去找他们，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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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记到这里直接断掉了，似乎是遭遇了什么。
小顽随手向后翻了几页，发现后边的日记已经没了日期，甚至连内容都无法辨认——无数杂乱的线条在纸上纵横交错，少部分区域已经破损，显然作者在划线的时候用了极大的力气。
越往后，日记的内容越是狂乱，说明作者那时的精神状况很不稳定，日记最后，小顽看到了一团发黑的污渍。
那团污渍乍看之下平平无奇，像是寻常小孩的涂鸦，小顽仔细盯着看了好久，依稀辨认出一个扭曲的汉子。
那是一个狰狞的“死”字。
这个字穿透了好几层纸，向外氤氲出漆黑的一片，这黑色不似任何一种颜料，倒像是干涸的鲜血，其上透出一股暴虐的气息，令人脊背生寒。
小顽瞳孔猛地收缩，她向前翻了几页，内心更加惊疑不定。
那些线条看起凌乱，实际上却都遵循着类似的轨迹，仔细辨认之下，依稀可以看到一个个狂乱的“死”字。
“到底发生了什么？”小顽合上日记，闭目沉思。
6月9日那天，因为父母工作繁忙，罗加似乎是去了父母的单位。
那天之后，罗加的精神状况出现了极大的问题，日记也因此断掉了，要知道，在此之前的数个月，她每天都会抽空记上两笔，从未间断。
等一下，从未间断？
小顽重新翻开日记本，开始计算页数。
从六月九日那天开始，到日记本最后，一共六十二页。
六月九日，向后推算六十二天，是八月九日，正好是张晴雪死亡的前一天。
是巧合吗？
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小顽心头，她隐约觉得桃源的毁灭与罗加之间必然有着什么联系，但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将屋内仔细搜索一遍后，小顽并未发现其他有用线索，无奈之下，她只好收起日记本，向屋外走去。
楼下，那个投影仍然在重复踺子后手翻转体一百八十度接直体前空翻转体五百四十度，带起一片残影，似乎有越翻越快的趋势。
小顽向他挥了挥手，算是送别，然后离开了小楼。
不知为何，她心中隐隐有些悲伤。
灾难降临，人类消亡，这些人工智能却仍在履行职责，默默等待主人归来。
数十年的坚持终于有了结果，罗加今天回来了……，嗯，大概算是回来了吧。
小顽可以想象，在八六进门的那一刻，这个人工智能仍向往常一样，开启屋内的灯，默默行礼，问好，等待主人的指示……，然后，看着主人离开。
相隔这么多年，它见到主人会开心吗？看到主人离开会难过吗？
小顽不知道，可能永远也无法知道，可以确定的是，不论人工智能是否会难过，至少小顽现在是有些难过的。
这座城市还有救吗？
“重燃北辰之光……。”小顽抬起头，看着漆黑如墨的天空，喃喃自语。
……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小顽在院子中展开地毯式搜索，当她来到院子后门时，地面上的一点反光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个金属制成的注射器，看起来很新，当她走进后，心脏突然猛地跳了几下。
这个注射器和八六昨天用过的一模一样，似乎刚刚被人丢弃在这里。
“离开了吗？”小顽捡起注射器，看向后门的方向，眼神有些担忧。
目前看来，这座小院还算安全，如果八六藏在这里，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有事，可如果她已经离开，那遭遇不测的概率将会大大增加。
口袋中的通讯器发出信号不良的提示音，说明目前的距离已经是极限，再向前的话，就会和黎九七失去联系。
目前当务之急是赶紧把八六带回来，以八六的战斗力，别说城内那些诡异莫测的怪物，估计一只鹅都能啄死她。在这种地方，她根本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然而黎九七也好不到哪去，好在之前发现的那栋小楼可以作为临时安置点，把黎九七放在那里，短时间应该不会出问题，这样自己就可以腾出手来专心寻找八六了。
小顽没有迟疑，迅速回到黎九七身边，二话不说扛起来就走。
令人惊异的是，黎九七竟然完全没有挣扎，目光中还隐隐透出期待。
“你就不问问我想干什么吗？”小顽随口问了一句，但很快她就后悔了。
“那还用问，当然是去看毽子后手翻……，喂喂你打我干什么？”
来到院子中心的金属小楼，小顽开启门禁，把黎九七扔在屋中的藤椅上，和那个玩具熊面对面的坐着。
“我现在去找八六，这里应该比较安全，你就先躲一下，枪和子弹我给你留了一些，如果真出了意外你就先顶一下，我听到枪声会尽快赶回来。”小顽快速交代了几句，转身欲走。
“那个……，毽子后手翻……。”
“还有，这个熊你帮我看好，到时候我要带走。”小顽突然顿住脚步，回头指向身后巨大的黑白熊。
“它会毽子后手翻吗？”
“再说毽子后手翻我就锤爆你的狗头。”小顽在黎九七脑袋上敲了一下，转身向门外走去。
……
离开小楼，小顽戴好金属头盔，迅速向后门跑去，出了后门，沿着前方的小巷一路向前，离开了这片建筑群。
马路对面，是一片宽阔的下沉式广场，入口处立着一块巨大的路标——中央控制中心。透过面前的浓雾，依稀可见广场后方的巨大建筑。
看着眼前那巨大的路标，小顽陷入沉思。
张晴雪本身是九级权限拥有者，罗群作为她的丈夫，本身权限应该也不会低，面前的中央控制中心，很可能就是他们当年工作的地方，八六如果真的想起了什么，十有八九会到这里。
然而想要穿过面前的广场，进入后方的中央控制中心却并非易事。
无数尸体从四周涌入广场，向着中央控制中心前进，小顽从中看出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
这些尸体虽然仍旧步履蹒跚，但动作似乎灵动了不少，步伐也井然有序。
他们在广场中心集结，按顺序排成一列。
当人数累计到一定程度后，它们就会在排头的带领下，迈着整齐的步伐，进入后方的控制中心。
结合之前八六说的话，小顽心中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如果说这些尸体是通过脑波来交流探查的话，那么整个脑波网络的中枢大概就在这里了。
那么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操纵这些尸体呢？
是人类的可能性应该很小，桃源很久之前就已经毁灭，就算是人为，那人事成之后也没理由在此逗留，应该早就离开了。
如果是某个仪器的话，倒是说得通，桃源毁灭后，整个城市的能源系统仍然健全，某台与脑波相关的设备仍然按照之前的设定工作了几十年，又或许桃源的毁灭就是源于某台设备的失控。
之前自己等人借助尸体行动迟缓，动作笨重的特点，躲过了不少危机，但现在看来，这种优势在逐渐消失。
尸体越靠近控制中心，动作就越灵活，这说明那个存在对尸体的控制力在逐步增强，难缠程度恐怕会上升一个数量级，同时，金属头盔的屏蔽作用说不定也会减弱。
好在这些尸体要集结一定数量才会进入，每次进入后悔有一个空档，只要抓住时机，应该能摸进去。
不论八六在不在里边，总要进去看看。
小顽看准时机，一个箭步冲出，落地后却并未继续前进，而是借势翻滚，举枪指向后方。
“出来吧，不然我就开枪了。”小顽盯着身后的浓雾，语气冰冷。
雾中缓缓走出一个人，他穿着一件厚实的外衣，带着兜帽，五官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中，有些模糊。
“别……开枪。”他高举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同时缓缓向小顽走来。
“在原地别动。”小顽拉上枪栓。
“我没有恶意，只是好多年没有其他人到这里了……。”那人赶忙解释。
“嘭！嘭！”枪声响起，子弹准确的击中那人的膝盖，将他的双腿直接炸碎。
小顽冷冷的盯着那人，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并非优柔寡断之辈，那人的出现实在太过诡异，让人心中不安。
他如果是和自己一样的落难者，应该早就现身求援了，完全没必要躲躲藏藏。
在暴露之后，他虽然一直在表露善意，然而身形却时刻不停地向前挪动，明显有所图谋。
就是这个行为，让小顽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感，因此她才会毫不迟疑地开枪。
如果真让他靠近，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人倒地后的反应，愈发证实了小顽的猜测。
他双膝都被打碎，面朝下瘫在地上，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如果是正常人，应该早就开始惨叫了。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一般，残破的肢体和安静的氛围形成强烈的对比，使气氛愈发的诡异。
“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有任何动作，不然就打爆你的狗头。”小顽后退几步，和他保持距离，枪口仍瞄准那人的头部，“首先回答几个问题，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桃源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人的手臂微微颤了颤，并未说话。
“嘭！嘭！”
又是两声枪响，那人的手臂关节直接爆开。
“我说了不许动，”小顽现在仿佛换了个人，语气毫无波动，如同一台冰冷的机器，“给你三秒钟，不说话就打爆你的狗头。”
这一幕如果被黎九七看到，恐怕他会惊的跳起来。
他们已经相处了十年，之前的日子里，小顽虽然表情冷漠，语气淡然，但总体还在正常人范畴，和穷凶极恶完全不搭边。
然而她现在着实太过凶残，那杀伐果断的行为完全不是普通少女可以做出来的。
那人头部微微动了动，被兜帽遮住的部分向上凸起了一块，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离体而出。
说时迟，那时快，小顽瞳孔骤缩，果断扣动扳机，一枪爆头。
子弹在那人的头上炸出一朵血花，一种难以言名的尖锐嘶吼传入小顽的脑海。
那种声音听起来不大，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穿透力极强，耳膜如同被针扎一般，异常难受。
突然，那人的兜帽被直接撕碎，一团诡异的红色肉瘤从兜帽中爬出，挣扎着向前爬行。
刚才的子弹直接击中肉瘤，在它身上留下一个巨大的弹孔，正因如此，肉瘤爬行的动作显得有些迟缓。
从它身上伸出无数暗红色的触手，沿着地面向前蔓延。
小顽没有迟疑，再次扣动扳机，向肉瘤倾泻子弹。
枪口喷出炽热的火舌，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味，子弹在肉瘤身上炸开无数血洞，将它直接撕碎。
一梭子弹打空后，肉瘤停止了蠕动，变成一团脓液状的流体，周围蔓延的触手也开始枯萎，化作暗红色的液体。
眼前诡异的一幕让人心惊肉跳，这团肉瘤实在太过诡异，完全不是人类认知中的生物。
小顽深色凝重，又补了几枪，确认死透之后，才小心靠近地上的尸体。
那人早已失去了生命体征，他的头部和四肢均已破碎，无法分辨身份，小顽用枪轻轻挑开他的兜帽，目光一凝。
那人后脑下方有个圆形的空洞，看上去还很新。
小顽蹲下身子仔细检查，发现这个空洞向内穿过枕骨大孔，一直延伸到脑部。
联想到那团肉瘤伸出的触手，某个不妙的猜测跃入小顽脑海。
如果这种肉瘤能控制人类……。
“麻烦了。”小顽望向远处的中央控制中心，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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